忆羽冥

时间：309之后

CP：Root/Harold

正文：

他回来了。

你隔着一层薄薄的铁丝网看着他远远路过这条走廊的身影。蹒跚着拖沓着脚步，鞋跟踢击过地面的声音在空荡荡的图书馆里回响，空洞而寂寞。

'Harold.'

你轻声呼唤着他的名字，如同自语。

他听不见。所以他只是自顾自的走了过去。

你看着他依旧倔强而执着的挺直的脊背，忽然忍不住无声的微笑了起来。

他回来了。

没有John Reese。

只有他，回来了。

你早就知道那个男人不会一直陪在他身边。

John Reese有着一副坚硬的外壳，无坚不摧，刀枪不入，内里却柔软的一塌糊涂。稍稍施予他一点温情，他就会不惜一切的赔上自己的所有感情跟上来，忠心耿耿得如同亲手驯化的猎犬。

这样的人，看似强大，却只要轻轻戳一戳他那柔软的心脏，他就会痛得丢盔弃甲，输的一败涂地。然后可怜兮兮的缩回自己那个坚硬无比的壳里，自顾自挥霍生命。

即使是Harold。

——那时你微笑着，注视着他们两人在人海中并肩而行的身影，好心的掏出手机为他们记录下这温馨的一幕。

即使是救过他一次的Harold，也没有办法在他再一次自暴自弃的时候再救回他第二次。

于是你什么都不必做。只是平平静静的等。等到终有一天，等到心肠柔软的John Reese又一次心碎，然后愚蠢到舍弃陪伴在Harold身边的权力，将这一荣光无限的位置向你拱手送上。

——在关于他的事情上，你总是很有耐心。

“我希望你能相信我。”

你隔着铁丝网轻柔的覆上他的手，试图能让他感受到一点点你心脏里疯狂叫嚣着的翻涌的沸腾着的情感。

“我只是想帮你。”

他挣脱你的手，甚至不屑去看一眼那瞬间的空落下你骤然泛红的眼眶

你不怪他的不信任。

自然，你没有那个资格去责怪他。你知道。

是你一手毁了他对你的信任。你一再的欺骗他，威胁他，隐秘而喜悦的嘲讽他。然而，与此同时，在你内心深处最隐蔽的部分，你只想不择手段的独占他、占有他，直到他完全只成为你一个人的Harold，直到这世上再没有第二个人能插足你们中间。

这比毁了他要艰难太多太多。

你曾试图想象过这样的过程。然而太艰难了，太漫长了。艰难漫长得你甚至还没有开始去试就已经恐惧得不敢去试。艰难漫长得你怕自己还没能成功就已经懦弱得要放弃。

可是你发现自己终究还是没有办法就这么毁了他。

所以你只能试着接近他。哪怕这比你最初设想的要艰难漫长百倍千倍。

你只是无法放弃。

“当你找到了那个把你和这世界相联系的人，你会变得不一样。变成...更好的人。”

他的造物在你耳际这样喃喃。

你只是对着最近的摄像头笑了笑没有回应。

这句话放在别人身上，大概能够成立吧。也许。然而对于你来说，找到那个人却把你变得更为糟糕，更为...丧心病狂。

于它亦然。

你敲了敲耳机，笑着对它抱怨：“看看Harold把我们都变成了什么怪物啊。然而我们就是不能停止爱他呢。”

爱。

这是你第一次试图这样定义你对他的感情。

你在话出口之后自己都为之愣怔了下来。

你以为自己永不可能落入这样人类情感的俗套。

它总是能找到方法跟你交流的。

于是你得以想象漆黑的街道中，他眼睁睁看着那个男人紧紧拥抱着Joss Carter，掉着眼泪哽咽着无限温柔的在她额前落下一吻时的心情。

疼痛吗？哀伤？还是仅仅又是另一次不该由他来承担的沉重的罪恶感？

不知道这跟他眼睁睁看着John Reese转身离去的背影相比较下，哪一幕更让他心如刀绞。

你只能想象。

他终于再度出现在你面前。

“我需要你的帮助。”

他看着你，断金切石般坚定。

只是这样冷冷淡淡的一句话，让你不可抑制、毫无理智的狂喜起来。

一切都是从你爱上他的代码开始的。

如此优雅、敏锐，生机勃勃。那一段小小的代码中仿佛潜藏了整个世界。

然后你不顾一切的想要亲眼见到他，认识他。

你不顾一切的想要他。

你从他的代码开始爱上了他。

是他将你与这世界联系起来。他是你与这世界唯一的联系。

你爱他。就如同你已经爱了他一生一世。

Harold能为John Reese不顾生死。

而你为了Harold不顾生死。

你和他，和他那些所谓同伴们一路奋战到最后，仍旧只是余留那个只能眼睁睁看着John Reese离去而无能为力的背影。

那些人仍旧试图上前挽留John Reese。而他只是淡漠的转开目光，转向你，低头开始察看你肩头上被子弹贯穿的伤口。

泪水顷刻间夺眶而出。

在他的生命里来来去去，曾经路过了那么多人。

他们为了救赎，为了正义，为了生命，为了代码，为了钱，为了渴求那么多东西。然后终于在得到或者失去所求的时候，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

只有你不会。

曾有那么多人为了各种各样的原因陪伴在他身边，却只有你一个人是为他。

所以你至死都不会离开。

你捧起他沾满你鲜血的手，慢慢低下头去，用颤抖的嘴唇在他指尖印下一个个虔诚而珍重的吻。

“不要不开心啊，Harold。不要不开心。”

你用哀求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对他低语：“即使所有人都离你而去，我也还是会在这里的。我会一直一直陪着你的呀。”

他的手在你手中温热而镇定，留在那里，没有抽离。

你陡然间如此恐惧于抬起眼看他的表情。

于是你低着头，只是低着头，看着你们紧紧交握的手上慢慢被风干的鲜血，在长久而静默的死寂中强自压抑着颤抖。

直到他终于叹息般轻声叫你的名字。

'Sam.'

你终于敢抬眼看他。

而他正微笑着看着你。

Fin